翻譯《黃帝內經》時,譯者遇到的首要問題是難解古文之意。歷代雖有注疏、???,但由于年代久遠和輾轉傳抄,多有訛誤。近世以來,為了便于閱讀和理解,白話譯本應運而生。動筆翻譯之前,我們參閱了七八種流行的白話譯本,覺得這些譯本對于不諳熟古文的讀者來說,的確方便不少,但卻摻雜有譯者個人的理解和發(fā)揮,頗有演繹《黃帝內經》之嫌,易使人以為原文便是如此.我們在翻譯《黃帝內經》時,雖然也參考了一些白話譯本以確定某句話或某個概念的確切含義,但墓本上是按照原文的語言結構和表述方式翻譯的。
《黃帝內經》是一部流傳千古的經典著作,其對中國醫(yī)藥學的意義恰如《圣經》之對于西方文化一樣。所以在翻譯時,不管出于什么考慮,都不得對其內容和風格肆意損益。對于目前理解不一或無法解讀的部分,翻譯時寧可存疑,也不應任下結論。翻譯時當然要考慮讀者的理解,但讀者對異域文化的理解總是有一個過程的,不可能一跳而就。所以譯者不能為了讀者的理解,而對譯文大加衍化。實際上在衍化譯文的過程中,譯者個人的思想和觀點就被有意無意地滲透其中,其結果是以文害意,不利于在譯文中保持原作思想的原質性。
為了最大限度地在譯文中保持中醫(yī)經典原文的實際內涵,我們在翻譯《黃帝內經》時確定的一個基本原則就是“譯古如古,文不加飾”。就方法而言,基本概念的翻譯以音譯為主、釋譯為輔,篇章的翻譯以直譯為主、意譯為輔。以此法翻譯之譯文,讀起來雖不十分流暢,但卻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原作的寫作風格、思維方式和主旨思想。
語言國情學認為,凡是含有國情的概念均應音譯,以利于保持其基本內涵。中醫(yī)基本理論中的核心概念均含有國情,如陰陽、五行、臟腑、精、氣、神等等。這些概念 在英語語言中基本沒有完全對應的說法,翻譯時無論直譯還是意譯都無法完全表達清楚原文的內涵。如“精”現(xiàn)在一般譯作essence,“神”一般譯作spirit或mind,這種譯法其實只表達了中文概念的部分內涵。對于諸如此類的概念,我們在翻譯時均予以音譯,另以括號形式將現(xiàn)行譯法作為一種文內注解附于有關音譯概念之后,以幫助讀者理解。如“精”譯作Jing (Essence),“神”譯作Shen (Spirit),“五行”譯作Wuxing (Five Elements)。譯文自始至終采用這種音譯加文內注解的譯法,表面上看好像重復累贅,實際上卻是不斷地向讀者傳遞來自遠古的原質信息,使讀者明白括號中的注解只是一種輔助解讀手段或該概念的表面之意,而非其實際內涵。
中醫(yī)上一些特有的病名,因其所指與現(xiàn)代醫(yī)學相關的疾病并不一定完全相同,我們在翻譯時也采用了音譯加注的方法予以解決.如中醫(yī)上的消渴病現(xiàn)多譯為diabetes,實際上中醫(yī)消渴病的概念遠寬泛于diabetes。類似這樣的疾病名稱,譯文均采用音譯加注的方式予以翻譯。
有一些中醫(yī)的基本概念目前有較為流行的譯法,如“五行"譯作five elements或five phases,“三焦”譯作three warmers/burners/heaters或triple energizer,雖較為流行,實未合原文之意。作為經典著作的翻譯,我們一般不采用這種似是而非的譯法,仍以音譯為主,注解為輔。
還有一些世界衛(wèi)生組織所頒布的譯法.如將經脈譯作meridian,任脈譯作conception vessel,督脈譯作governor vessel等,因其與中文原概念之意仍有懸隔,翻譯時我們根據(jù)“譯古如古”的原則對其作看適當?shù)恼{整。如將經脈譯為channel,因為古人視經脈如經隧,且用channel翻譯“經脈”也很普遍。而任脈和督脈之“脈”實非vessel,故仍音譯為Renmai和Dumai.
在文章的翻譯上,我們原則上遵守原文的結構形式和表達方式,譯文中盡量不增加詞語。但由于古漢語的表達特別簡潔,翻譯時若不增加字詞,有時很難使一句話結構完整。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也適當增加一些詞語,以便使一句話結構完整,表達流暢。像這樣一些為句法結構的需要或語義表達的需要而增加的詞語,譯文均置于中括號【】之中。譯文中頻繁出現(xiàn)〔〕,的確有礙瞻觀,但惟有如此方能保持原文的原質性,使讀者理解何為原經文之語,何為注解之語,從而防止衍文的出現(xià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