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2日,據(jù)博文深圳翻譯公司了解到,對82歲的法語翻譯家劉方來說,在翻譯糊口生計的尾聲拿到第五屆傅雷翻譯出版獎,是一個意外。
“我沒有思惟預(yù)備,我都不知道有這個傅雷獎?!比ツ?2月12日,一頭銀發(fā)的劉方緩步走上領(lǐng)獎臺,第一句直率、坦誠的話便引得全場一片笑聲。她在致辭中說出了自己多年的心聲:“我從小就喜歡法國文學(xué),把法國文學(xué)先容到中國事我最大的愿望?!?/p>
翻譯了一輩子法語小說,劉方對法國有種親切而認識的認同感。她也會指出法國人的缺點:“有些人是比較矯情的,做事缺乏計劃,隨意得很?!?/p>
傅雷翻譯出版獎授予的,是劉方的最后一部譯著,法國作家菲利普·克洛代爾的代表作《布羅岱克的講演》。小說曾獲2007年法國中學(xué)生龔古爾獎,講述法德邊境一個小村莊里發(fā)生兇殺案,村里的大學(xué)生布羅岱克負責(zé)調(diào)查神秘異村夫被害事件,由此發(fā)現(xiàn)村莊暗藏的陰暗秘密,也喚起布羅岱克自己在戰(zhàn)役期間的痛苦回憶。
“《布羅岱克的講演》寫到1933年的德國國會放火案,主人公自述了他在集中營受到的良多折磨,特別感人。做翻譯那么多年,這是唯逐一部讓我流淚的作品?!眲⒎交税肽陼r間譯完這部小說,而這也成為她封筆之作。
杜拉斯法語不好,蒙田最難翻譯
劉方選擇《布羅岱克的講演》作為翻譯糊口生計的結(jié)尾,實在很無意偶然,“上海譯文出版社原來想讓我翻譯杜拉斯。我翻過她的《成天上樹的日子》,其實是不喜歡。后來出版社給我推薦了菲利普·克洛代爾,我一看就覺得有意思。他的法語很成熟,敘述脈絡(luò)也非常清晰,塑造的人物也很生動?!?/p>
劉方對翻譯有一套自我選擇尺度。她不喜歡杜拉斯那種斷斷續(xù)續(xù)、敏感而神經(jīng)質(zhì)的語言風(fēng)格,“杜拉斯的文字不是很好,甚至有錯誤。她是一個法僑,法文的涵養(yǎng)不見得非常好。我總覺得她心理上有點兒不太健康,簡直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甭犅劧爬故钱?dāng)下文藝青年的最愛,白叟家開朗地笑起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也許中文翻得可以,小年青就喜歡?!?/p>
她仍是喜歡十九世紀的法國文壇,雨果、福樓拜、阿爾封斯·都德都是她最愛的浪漫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作家。從上世紀80年代初開始,劉方陸續(xù)翻譯出版羅伯爾·默爾勒的《傾國傾城》、雨果的《冰島惡魔》,以及《格蘭特船長的兒女》、《都德小說選》、加繆的《鼠疫》等作品。
1988年翻譯出版的《冰島惡魔》,是劉方從雨果的作品中挑出來的。這部布滿怪誕想象力并帶有濃厚浪漫主義色彩的小說,是雨果18歲時以筆名發(fā)表的第一部作品。“雨果的文字非常好,他是一個非常熱情的人,感情充沛得不得了?!眲⒎秸f,文如其人,她經(jīng)常會通過作家的文字來揣摩他們的性格,“我喜歡福樓拜和伏爾泰,但最喜歡的仍是都德。他的文字布滿感情,不晦澀,很溫馨,甚至帶有法國南方人的幽默?!?/p>
去年,劉方花了大半年時間投入《蒙田隨筆全集》的重版工作。這部1996年由多位翻譯家合譯的巨著,由于隔了18年,重新審閱竟看出很多錯誤。讓劉方懊惱的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她為了翻譯蒙田的著作還專程去法國待了兩個多月,請教研究蒙田的法國學(xué)者、專家,字斟句酌探討翻譯細節(jié),“沒想到仍是有那么多錯誤。研究蒙田就像研究《紅樓夢》,是不斷發(fā)展,不斷有新體會的。我們這些翻譯者看得多了,理解在變化,法國學(xué)界對蒙田的研究也有了一些新的解釋?!?/p>
整個翻譯團隊用了幾乎一年時間從頭翻譯《蒙田隨筆全集》,這個浩大的工程讓劉方依然堅持她的觀點,“翻譯蒙田非常難。蒙田用的是古法語,經(jīng)由蒙田研究者改寫成現(xiàn)代法語之后,仍是難。他的文章基本上是雜文,不像小說有一個故事。他寫東西似乎有點故意要弄得很晦澀,你要琢磨統(tǒng)一個詞在他文章中的不同位置畢竟是陰性仍是陽性?!?/p>
“干事情就是要有愛好”
建國前,在書籍并不充裕的年代,劉方就在家人影響下把能讀到的翻譯文學(xué)作品都讀了,小學(xué)時印象最深的就是莎士比亞的文字翻譯得極為詩意。
1964年,劉方進入中心電視臺新聞部,負責(zé)新聞翻譯,“我們的工作就是把新聞翻譯成法語對外播出。"文革"期間,常常要報道江青等人的講話,我不喜歡這樣的工作?!碑?dāng)電視臺內(nèi)部興起激烈的派別斗爭時,劉方獨自扶病在家,長期回避。
回想起那十年,劉方談得最多的就是她所讀過的書,她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把手抬平,向我們形容她看過的大仲馬小說堆起來差未幾有一米高,“北京藏書樓里有大量的外文書,我借了好多法語小說。那時候看福樓拜、大仲馬、巴爾扎克、羅曼·羅蘭,兩三天就讀完一本?!鄙鲜兰o九十年代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出版的《巴爾扎克全集》,被她稱為“最偉大的翻譯工程”,這套已經(jīng)絕版的書,就保藏在她客廳書柜的最上層。
“文革”一結(jié)束,劉方申請離開央視,去中國外文局主辦的《中國文學(xué)》雜志社工作。在當(dāng)年,這個舉動是不可思議的,“外文局通常都是政治不大準確的人才去的單位,待遇也差良多?!眲⒎秸f,她考慮得很清晰,她只想搞文學(xué)翻譯,“做事情就是要有愛好,否則肯定干不好?!?/p>
在劉方家,能看到滿滿一書廚近、現(xiàn)代法文書,從哲學(xué)、小說、歷史到散文都有,珍藏頗豐。作為翻譯家,劉方在經(jīng)濟上并不富裕,但她愿意把錢花在買書和旅行上。1983年第一次到法國,通過文字想象了無數(shù)遍的世界就這樣呈現(xiàn)在面前,讓劉方很感觸。那一趟旅行,她買了良多昂貴的法文書,至寶一樣背回中國。此后,她每次去法國都會不辭辛苦地背書歸來。再之后,女兒去法國留學(xué),仍舊常常幫母親帶書。
退休后,劉方常跟丈夫劉揚體結(jié)伴出國旅行。劉揚體過去在社科院做現(xiàn)代文學(xué)研究,二老都熱愛文學(xué)藝術(shù),最快樂的事情就是泡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館、美術(shù)館?!拔覀儌z辛勞爬格子賺來的稿費,都用來旅行了。有時候一年還能去兩次?!?/p>
在北京海淀五路居的三樓公寓里,劉方仍自己買菜,自己做飯,照料老伴和自己的糊口。她但愿跟下一代保持各自獨立的空間與糊口方式,盡量不給對方造成負擔(dān)和壓力。
“翻譯的壓力很大,我這個年紀做起來有點吃力了?!眲⒎秸f,她想以后重讀一些自己感愛好的小說,好比法國作家亨利·特羅亞的作品,“可惜法語印刷的字體太小,眼睛不好,也沒機會多看?!?/p>
劉方對翻譯有一套自我選擇尺度。她不喜歡杜拉斯那種斷斷續(xù)續(xù)、敏感而神經(jīng)質(zhì)的語言風(fēng)格
劉方說,文如其人,她經(jīng)常會通過作家的文字來揣摩他們的性格,“我喜歡福樓拜和伏爾泰,但最喜歡的仍是都德”
去年,劉方花了大半年時間投入《蒙田隨筆全集》的重版工作。在她看來,研究蒙田就像研究《紅樓夢》